壁虎還缺少的那個砂鍋 - 寫給成人的童話故事


最近幾天,我一直在搜索有關 mẻ (用醋發酵而成的米,味道清清酸酸,是越南飲食中常見的一種調味食材,也是形容破碎、破裂的意思,在本文中是指破爛但還堪用的砂鍋) 的資料,然後突然想起一句俗語:Thạch Sùng còn thiếu mẻ kho 「壁虎還缺少的那個砂鍋」,這是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俗語,意思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所當然擁有一切,所有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會理解它的寓意,但當我成年後再次讀到這句話時,我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。之前,我總認為壁虎只是一個富有但卻自大傲慢的人,但現在的我認為自己這樣的想法似乎對壁虎來說有些不公平?

 
在我們的傳統童話故事裡,壁虎原本是個非常貧困的乞丐,必須依靠他人的布施和憐憫才能生活,但比較特別的是,壁虎將這種類似乞丐的行為視為一種「工作」,不僅可以養活自己,還能拿錢回家給妻子,並存到少許金錢,這不像一般乞丐的心態讓他不隨意花費,反而讓他更致力於努力「工作存錢」。
 
直到某一天壁虎看見兩隻水牛在河裡激烈打鬥,他驚覺這可能是不詳之事即將到來的預兆,因此,壁虎立刻回家把之前埋藏在土裡的錢都挖出來,並全部拿去買了儲存用的大米。那年的八月洪水氾濫,田地都被淹沒,人民沒有飯吃,大米價格一口氣上漲了十倍,壁虎便抓準時機開始販賣自己儲存的糧食,有些有錢人為求溫飽甚至用金條來換取少少的一斗米,從此,壁虎變得富有,然後辭去賴以為生的乞討業。
 
從他即使在怎麼窮,都沒有花光自己乞討來的金錢這點來看,可以說壁虎的觀察能力極強、擁有豐富生活經驗、且有一個賺錢思維的腦袋,如同許多擁有長遠目光的有錢人一樣,即使他們已經擁有足夠買許多房子的大筆財富,可以過上三輩子的穩定好生活,但他們仍然願意冒險貸款來投資,用錢滾出更多錢。
 
只有看到真正賺錢機會時,壁虎才會用自己十足的信心進行投資,這他的致富成功要素包含了:天時、地利與人和。
 
要是在洪水剛發生時壁虎就賣了大米,那將不會有任何致富的可能性,因為他把目光放得很長遠,有耐心願意一直等待時機成熟,首先,等待大米價格上漲;其次,等待確定其他商人都把大米賣光;再來,等待他的客戶群真的「精疲力竭、飢餓難耐」,到那個時候他才開始在市場上拋售自己的大米,沒得選擇的人們為了維持生命,只能接受壁虎提供的超昂貴大米。
假使在開始時,壁虎只顧眼前利益,那他將無法獲得如此可觀的利潤,不可否認他的長遠商業眼光讓他的新工作:商業。
 
 
跟其他商人一樣,壁虎想不斷增加自己的資產,讓錢去滾出更多錢,他在發展出更加多樣化的商業模式,並致力提升大米的外觀與產量品質,從最初單純的收購、販賣,賺取價差,到借貸利息去自種大米並坐船出海進行貿易活動。
為確保事業能穩定發展,壁虎邁出了新的一步:擴大關係,於是他決定與盜賊合作。這給他帶來很多好處,與盜賊成為朋友將能自保,避免自己成為盜賊的攻擊對象,而且他能穩定從盜賊手上拿到來自外國的最新商品,用低廉的成本打出一條專事的市場新興道路,這都是他豐厚利潤的保證。
 
在與土匪長期合作後,壁虎變得更加富有,於是他又邁出新的一步:鞏固社會地位。他用錢獲得權利頭銜,除了讓自身的企業形象更為體面外,他還可以免掉來自其他競爭對手的威脅,常言道,有錢不一定比得上權利,擁有地位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,而且自古以來,有錢有權就會伴隨著美色,在壁虎的生活中的確是妻妾成群。
 
傳統童話故事「壁虎的傳說」中的主角是根據一個名叫壁虎的真實歷史人物撰寫而成的。(靈感源自這個人,但故事內容是杜撰而非他的真實生活)。
 
推論壁虎 (西元
249 - 300) 是一個西晉時代的官員,自小就很聰明、勇敢且具有才略,依靠自己的能力獲得財富和權力,並以奢華的生活為人所知。


在壁虎的宮殿中,有一位名叫露珠(Lục Châu)的美麗女子,她因為擅長吹奏長笛而深受壁虎寵愛,當時皇后的弟弟宗秀(Tôn Tú)非常喜歡露珠,便向壁虎提出貢獻女妾的要求,但壁虎不同意,宗秀便因此懷恨在心、企圖殺死壁虎;當壁虎受到宗秀的迫害時,他告訴露珠:「今天我為你受罪了」,露珠聽聞便哭了答道:「我會在夫君死之前先死的」,語畢她就從高樓上躍下來自殺了。

 
回到「壁虎的傳說」,奪取權利後,壁虎移居到京都,他的生活很奢侈,彷彿皇帝一般。
 
在一次皇親貴族聚會上,壁虎與國舅王姓坐在一起,一側是郡公,另一側是親王,他們的談話圍繞在財富的比較上,激烈的唇槍舌戰中,一位客人提出建議幫忙勸和:「你們兩個這樣吵來吵去根本沒有任何幫助,不如提出實質證明來辯論吧!」從那時起,一場財富競賽就開始了。
當社會階級上升時,人們便會忘記昔日被瞧不起的感受,那些自豪感很容易轉變成自大傲慢,一山容不了二虎,周圍那些看似在勸架的「客人」其實都是佛口蛇心的人,他們看著老虎互相咬,默默等待機會,坐收漁翁之利。
 
壁虎和王姓之間的比較從黃金、白銀和珠寶到生活中的各種奇妙產物都有,但從根本上來說,這就不是一場公平的競爭了,壁虎在有錢也只是個富豪,對方王姓可是有皇后在背後撐腰。
最初的競爭只是金錢,但為了贏得勝利的位置,壁虎說對王姓說:「我家什麼都有、沒缺少任何東西,如果你能指出我缺少的東西,不只十簍黃金,我將給你我一切的財產,反之,如果我贏了這個賭局,您全部的財產都會歸我所有!」。
破釜沉舟的發言一出,壁虎因為家中沒有「砂鍋」,而賠上了人生所有的積蓄。
由此可知在那樣的一個封建社會下,沒有是非對錯的道理,王室成員永遠是贏家。壁虎的生意可以賺錢致富,大量金錢可以購買關係、購買官爵,權力和財富會遭別人嫉妒、容易惹禍上身,過於自信的壁虎不知道無論權力、財力多麼強大,都無法戰勝王權的特權。我認為,要是壁虎具有兵權,或許將能改寫「壁虎的傳說」呢!
 
故事的最後,壁虎因為「砂鍋」慘遭滑鐵爐,他失去了一切,帶著怨恨回到破爛的小屋,直到生命的盡頭,他死後變成了一種蜥蜴(
thằn lằn),又稱壁虎(thạch sùng),有時牠還會發出「恰、恰」(thạch, thạch)的聲音,就是從那時開始,人們談到壁虎時就會說:「壁虎還缺少的那個砂鍋」。
 
結局並沒有讓壁虎立刻死亡,而是讓他重回貧困的生活,但比從前乞討的日子更加悲慘,因為他失去了同伴,再也無法重起爐灶過好生活。那個結局是沉痛但非常人性的,對壁虎忘本的自大行為最好的懲罰不是死亡,而是讓逐漸衰老的歲月對他進行懊悔遺憾的制裁,失落抱憾的走向生命終點。
 
從我的角度來看,我看到壁虎的失敗不僅是因為他的傲慢,而是因為他忘記了自己的根源並失去了善良。忘本,這是壁虎唯一做錯的事,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我也認為壁虎是個可憐的角色,他是如此富有、什麼都不缺,但也如此貧窮,連個窮人家必有的舊砂鍋都沒有,因為忘了自己的出生低、忘了自己的根源,所以都是場空啊!


智慧源自本質。
人才則為後天之培訓。
善良本是一種選擇。
善良的選擇才是智慧巔峰的所在地。
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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